■謝雄鷹 著

第九章 同窗異夢（二）

過了幾天，太陽似乎心情不好，脾氣變得極為暴躁，發出的熱量十分驚人，地面的平均溫度達到了40℃，前幾天被浸得爛透的泥土，忽然被曬得堅硬起來，龜裂著的溝溝隙隙布滿了滄田，太陽照射下來，放眼望去，焰光熠熠，灼灼搖紅，烤得地面似乎要燃起火苗，燒焦泥土。人們覺得甚為奇怪，太陽隔地球1.5億公里，相當于地球直徑的11700倍，乘時速1000公里的飛機要飛行17年的時間才能到達，發射每秒11.23公里的宇宙飛船也要經過150多天的飛行才能到達，其光照射到地球，需要8分多鐘的時間。那么遠的距離，那么遠的天文單位，怎么一下子就把地球煮得那么沸騰，燒得那么滾燙呢？

謝嘉生的心情，就像如上描繪的天氣，既像暴雨前那般黑暗，又像暴雨后那般燋熱。

說實話，這幾天謝嘉生心情確實不太好，也許是由于天氣的關系，他一直睡不好覺，大半夜了，他一點睡意也沒有，總是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里總留下一個莫名其妙的陰影，招之不來，揮之不去，困擾得他煩躁不堪。一天晚上，他在朦朦朧朧、似睡非睡中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年齡像是八九歲，樣子卻像十來歲，她穿著一條漂亮的裙子，款款地向他飄來，飄呀飄呀，但飄來飄去總無法讓他靠前，影子保持在視力之內，距離卻是可即而不可及，若即若離，若隱若現，他想追上前去拉住她，女孩倒頭就往后跑，他停住了追趕的腳步，女孩也蕩漾在原處，他迂回到遠處，女孩又隨之追上相對的距離，他想開口跟女孩說說話，問她為何要這樣跟他似玩非玩，似捉迷藏又非捉迷藏，但他張不開口，當他張開了口，卻又說不出話，嘴里只能吃力地發出“嗯嗯”的叫聲，于是他就向她做了個動作，伸出手示意她過來，正當他快要靠近女孩的時候，女孩的影子一忽兒就不見了。他感到很奇怪，舉起雙手，昂起頭，對著蒼天大聲呼叫：女孩，你去哪里？女孩，你是誰？可是，他再也見不到女孩的影子，只聽到蒼穹間震撼著他呼叫女孩時留下的那一陣陣余音裊裊的回聲……他很納悶，他很氣餒，他很懊喪，耷拉著腦袋，一點精神也打不起來。正當他感到一片惘然的時候，忽然，又有一個男孩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這個男孩長得很高大，很魁偉，樣子很像他的兒子謝繼心，但他的兒子謝繼心年紀還小，不可能有這樣的身材，不可能有這樣的風度，不可能有這樣的氣魄，于是他就問他，你是誰？那男孩卻反問他，你以為我是誰？他就有點羞惱地說，笑話，我知道你是誰還有必要問你嗎？你這孩子可沒有禮貌��？那男孩又反戈一擊道，你有禮貌��？你有禮貌就不會睡著跟我說話了！謝嘉生就覺得很奇怪，我在睡覺嗎？我在那里睡覺呢？笑話吧？睡覺怎會跟你說話？于是，他就閉口不再說話，那男孩就笑著向他走來，你這個小氣包，說你幾句就不開心了？好吧，你這樣小氣，我不跟你玩了！說完，那男孩就離他而去。這時，那女孩忽然又出現了，她嫵媚地笑著，笑聲清脆、爽朗、甜美、悠亮，向著那個男孩，亦步亦趨，亦張亦馳，娉娉婷婷，裊裊娜娜，然后，又張開雙臂，撲向那個男孩的懷抱，那個男孩，一點也不著急，定定地站在那里，等待著女孩的到來，應接著女孩的擁抱。快了，近了，挨著了，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兩個影子重疊在一塊……接著，兩片紅唇，兩片云朵，粘合在一起，猶如粘上一層萬能膠水，再也不能撕開……謝嘉生頓時慌了神，口中不自覺地反反復復叨念著，現在的男女呀，開放過度，有辱風化，有辱風化呀，有辱風化！正當他想上前去教訓一下那兩個男孩、女孩時，忽然，一溜煙那兩個影子消失了，他揉揉眼睛，欲想追尋方才的影子，結果，什么也沒有，眼前，一切都是空的；世界，一切都是空的。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他是在做夢，一場很美很美的黃粱美夢……

大夢過后，謝嘉生有點糾結：自己為何會做這樣的夢？做這樣的夢有何兆頭？他拿不出答案，事實上也沒有什么可靠的科學答案可拿。按照民間的說法：一種是表達自己所想的、所要的，即“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一種是表達相反意思的，即自己不想要、不希望的，所謂“異有所夢，夢有所異”是也。謝嘉生雖然不太信夢，但中國人是信夢的。據載，西周奠基人周文王姬昌，曾著有一部解夢的專著，叫《周公解夢》，在民間流傳極為之廣，成為中國夢文化的代表之作。該書將夢分成“正夢、喜夢、寢夢、反夢、直夢、性夢、象夢、人夢、精夢”等九個類型，共有“人物篇、動物篇、植物篇、物品篇、活動篇、生活篇、建筑篇、自然篇、神鬼篇、情愛篇、文化篇、其他篇”等十一篇，內容包含天地、日月、星辰，地理、山石、樹木，身體、面目、齒發，冠帶、衣服、鞋襪，刀劍、旌節、鐘鼓，帝王、文武、呼召，宮室、屋宇、倉庫，門戶、井灶、櫥廁，金銀、珠玉、絹帛，鏡環、釵釧、梳蓖，床帳、氈禱、匙筋，船車、游行、物價，道路、橋梁、集市，夫妻、產孕、交歡，飲食、酒肉、瓜果，冢墓、館郭、迎送，文書、筆墨、兵器，哀樂、病死、歌唱，佛道、僧尼、鬼神，殺害、斗傷、打罵，撲禁、刑罰、獄具，田園、五谷、耕種，水火、盜賊、燈燭，污垢、沐浴、凌辱，牛馬、龍蛇、禽獸，龜鱉、魚蝦、昆蟲，等等，包羅萬象，應有盡有。書中詩云：“夜有紛紛夢，神魂預吉兇，莊周虛化蝶，呂望兆飛熊。丁固生松貴，江海得筆聰，黃粱巫峽事，非此莫能窮。”詩中首句就說了，夜間做夢太多，則說明神智疲乏，或考慮的問題太多，預示可能會發生較多的事。而謝嘉生夢中預見的分別是一個少男少女，按《周公解夢》之解：“夢見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少女，是祥瑞。”“夢見男孩，是祥兆。”那么，按照《周公解夢》如此之說，謝嘉生所夢之夢，就是一種好的兆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