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陽剛回到家，他專門設置 的《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手機鈴 聲驟然響起。

“媽媽，您好！”

“陽兒，回家了嗎？”

“剛到家。媽媽，家里都好吧？”

“一切都好，不用擔心。阿 嫻和多多在家嗎？”

“阿嫻接多多去了，還沒回。”

“寒冬臘月的，你要照顧好 多多，不要讓他受涼了。陽兒， 你是從山里出來的，平時要多做 一些家務，千萬不要累壞了阿 嫻。知道嗎？”類似這樣的話，媽 媽不知說過多少回了。

“知道了。媽，還有事嗎？”

“昨天，阿海回來了，說是接 他的父母去城里過年，明天回 去。我準備了一些你最愛吃的 臘腸、臘肉、客家娘酒，還有你父 親挖回來的冬筍，你妹妹撿回來 的野生香菇。每樣兩份，一份給 你，一份給多多的外公外婆。”媽 媽嘮叨著。

“媽，您留著自己吃吧！”話 還沒說完，喬陽已經哽咽了。 “陽兒，怎么說著說著就哭 了呢？是因為遇到煩心事了？

還是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了？”

“媽，我們都好，就是覺得愧 對你們了。”

“傻孩子，你們忙，我們都能理 解，不會怪你們的。”媽媽安慰著。

聽到媽媽的話，喬陽哭得更 厲害了。自從大學畢業后，特別 是有了小家庭后，喬陽一年到頭 都在忙，忙工作，忙照顧小孩，忙 料理家務，一年到頭，總有忙不 完的事。因為忙，已經有十年時 間沒有回家過年了。人生能有 幾個十年？年近七旬的父母能 有幾個十年？喬陽羞愧難當。 是該回去了，喬陽想。

“媽，我們回去過年，那些東 西就不要捎過來了。”喬陽止住 哽咽，說。

“兒啊，阿嫻是獨女，她的父 母也不容易。你們回來過年，我 們當然高興，可阿嫻的父母呢？ 你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我和 你爸好歹還有你妹妹，不會寂寞 的。”媽媽說完，立即掛斷電話。

媽媽的電話雖已掛斷，但喬 陽的手機仍然附在耳邊。他木 然地站在客廳。

“ 喬陽，剛才跟誰通電話 了？老是打你的電話都占線！” 不知什么時候阿嫻領著多多走 進家門，只見她將手中提著的東 西狠狠地放在沙發上，氣呼呼地 追問道。

“媽打來的。”還沒有從傷感 中走出來的喬陽回答道。

“看你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究竟發生什么了？”

“沒什么。”喬陽刻意掩飾著。 過了一會兒，喬陽將老婆摟 在懷中，說：“親愛的，今年回老 家過年吧。” “ 回你老家過年？！ 笑話！ 我們走了，我的爸爸媽媽怎么 辦？難道讓他們孤零零地過年 嗎？你也太狠心了吧？！”老婆一 把推開喬陽，大聲回應道。

老婆冷冰冰的話讓喬陽打 了一個寒顫。

“求求你，回去吧。”喬陽像 哄小孩子一樣哄著。

“少說那些沒用的話！我累 了，你把那些海鮮給爸爸媽媽送 去。”老婆又是一聲吆喝。伴隨 著吆喝，一個食品袋已經碰到了 喬陽的右手。喬陽條件反射般 接過食品袋。

怏怏不樂的喬陽提著沉甸 甸的食品袋離開了家，朝岳父母 家里走去。

岳父岳母住在另外一個小 區，只有幾步之遙。不一會工 夫，喬陽敲開了岳父母的家門。

“爸，這是給您的海鮮。”喬 陽打著招呼，順手將食品袋放到 了廚房。

“喬陽，你的氣色好像不太 對勁啊，身體不舒服了？”岳父看 著喬陽，關切地問。

“沒有。”喬陽回應了一句， 轉身就要離開。

“喬陽，不要急著回去，我們 好好聊聊。”岳父拉住喬陽的手， 挽留道。

喬陽順著岳父的牽拉，坐在 了沙發上。

“跟阿嫻鬧別扭了？”

喬陽低下頭，一言不發。

“喬陽，你把煩心事說出來， 老爸給你做主。”岳父給喬陽倒 了一杯茶，勸說道。

或許是岳父的話刺激著喬 陽的神經，喬陽強忍了多時的眼 淚“汩汩”地流了下來。伴隨著 眼淚，喬陽將自己想回家過年見 見父母、但遭到妻子反對的情況 說了出來。

“阿嫻也太不講禮數了！喬 陽，是我教導無方，也是我太自 私了，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今年必須回去，阿嫻的工作我 做。”岳父氣呼呼地說著，雙手在 不停地顫抖。

“爸，我們回去了，你們怎么辦？”

“都回去，我要好好向你的 父母和你的家人道歉！”

“爸，這樣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就這么定 了！明天我去訂飛機票，臘月二十 九準時到家。你回去準備準備。”

從岳父家出來，久違了的笑 容重新寫在了喬陽臉上。

經過三天緊張籌備，喬陽一 家搭乘的航班終于騰空而起，朝 闊別了十年的老家飛去。

作者|王受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