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記得父親有養花養草的習慣，不 經意間發現窗臺上那兩小盆水仙花時，已是 臨近農歷的春節了。

天氣暖和的那幾天，其中的一盆就很爽 快地開了花，散發著怡人的幽香。我們一 家四口都很高興尤其是父親，一下班就去 擺弄他的水仙花。水仙花長勢挺快，一下 子就躥得老高，以至于一位來做客的朋友 竟把它們當成我家自產自銷的蒜苗。父親 哈哈地笑著，解釋說，以前沒養過花，所以 才不敢隨便修剪。

說這話時，我側頭看了看父親，看見 了他鬢角的一綹白發，也看到父親的笑臉 與眼神是那樣的溫暖生動。忽然間驚覺， 好多年都沒有這樣仔細地看看父親了。 從我上中學、考大學、讀大學至今，父母一 直在為我忙碌、在為我操心，而我就像那 不肯停留的水仙花自顧自地生長，每天忙 著讀書、忙著應酬、忙著聽音樂、忙著看 電影、忙著會朋友，很少靜下來陪陪父 母，感受一下他們的需求。父母是能干 且堅強的，我一直這么認為。但事實上 他們都已年過半百，年輕不再了。這樣 想著，一股溫熱濡濕的東西就在心頭涌 動，許多塵封的童年往事開始一幕幕復 現：父親教不是男孩的我滾鐵環；帶我去 老家的綠水潭捉螃蟹；還有小時候我害 怕打針、吃藥又嫌苦時，父親只好費時費 力地用刀把本來就不大的藥粒切成四半， 拌上白糖碾碎喂我……

原來記憶從未曾走遠，心靈安靜時一 聲呼喚它們便回來了。生活在這個小小 城市里，周圍充滿著機會，也充滿著壓 力。機會誘人去嘗試，壓力逼迫人去奮 斗，都使人靜不下心來。也許這是每個年 輕人必要的人生經歷吧，只是年輕的你我 千萬不要把自己完全交給機會和壓力去 支配，風風火火地穿梭于城市街頭，卻迷 失了回家的路途。

周末我去了一趟圖書館，借回一本家庭 花卉培育教材，并和父親一道按照書上的步 驟細心地為我家的水仙花修枝剪葉……

感謝生活，感謝父親，感謝為我們心靈 家園帶來溫馨與寧靜的水仙花。

作者|曾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