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處涌千鈞
“地火在地下運行,奔突;熔巖一旦噴出,將燒盡一切野草,以及喬木,于是并且無可朽腐。”這是魯迅的“不說”;“知識分子在任何國家,應該自己負起道義上的責任。救自己,就是救國家,就是救世界。”這是許倬云大聲的“說”。
熱血難擋心中乾坤,晦朔難敵拳拳赤心,說與不說,都是深深的牽掛。
說是為了更好的不說
年輕時,張居正用毛筆針砭時弊,鋒芒逼人,卻石沉大海,杳無音訊。那是他第一次直面藏在廟堂的深處的腐朽。如果在黑暗里的人無法大聲呼喊,那就努力發光,讓自己成為坐標。蟄伏多年,身居首輔,他反而收斂銳氣,不再無謂呼喊。那一年,“一條鞭法”“考成法”雷霆萬鈞,勢如破竹,劈開黑暗的口子。沉默中,他堅定地踐行著不流血的革命,矢志不渝。質疑如蠅群一哄而上,他自巋然不動,以沉默為甲胄,用意志開鑿時代航道。不說又如何?這迸發的力量,早已刻進歷史激流深處,無聲而奔涌不息。
不說也是一種說
水袖翻飛,眼波流動,他演《貴妃醉酒》的媚、嘆《霸王別姬》的蒼涼,無言心事化作余音繞梁。三十番春夏秋冬,梅蘭芳在戲園子里說盡歷史故事,訴盡對藝術的虔誠信仰。然而日寇踏破山河,他兀的收聲,凌冽好似冷鋒入鞘。面對侵略者的威逼利誘,他蓄起胡須,宣告嗓音喑啞。此刻的緘默,鑄成一座豐碑,鐫刻著不屈的民族魂。舞臺上的“說”是追逐理想的炙熱難涼,炮聲響起時的“不說”,則是以生命作籌碼,在民族危亡的懸崖邊,無聲絕唱。
說與不說,皆是赤子心
山河破碎風飄絮,有人選擇以筆作刀,字字濺血,句句穿心。魯迅先生棄醫從文,大聲吶喊“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直指舊時代國民的懦弱。刮骨療毒,唇亡齒寒,流著相同血脈的他心中怎不悲痛?與此同時,另一種沉默如深海暗流,同樣承載著千鈞之重。當錢學森決然踏上歸國航程,面對異國的威逼利誘,他選擇了最堅硬的緘默。五年軟禁的漫長光陰里,他不曾吐露半句祖國所需的機密,只將萬千言語與智慧,深鎖于不屈的眉宇之間,傾注在變換的數字公式里。五年的時光里,他的一腔赤誠凝成無聲的壁壘,守護著心底那片摯愛的山河。
在神州危難之際,震耳欲聾的“說”與重若千鈞的“不說”,竟如雙生的烈焰。魯迅的吶喊劃破長夜,錢學森的緘默鑄就長城,它們殊途同歸,皆源于對腳下土地那不可磨滅的忠誠。當赤子情懷已融入血脈,言語便不過是形式——無論是否宣之于口,那份滾燙的守護,早已成為靈魂深處永不磨滅的印記。
說與不說,都是對這片土地最深的眷戀。
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卻早已死去。
發生的在地上,發聲的也會在地上。魯迅的吶喊、許倬云的箴言、張居正的鐵腕改革、梅蘭芳的蓄須明志、錢學森的無聲堅守——這看似迥異的抉擇,其內核皆是深埋于血脈的赤誠之火。在神州大地的晦暗時刻,它們或如驚雷降世,或如熱血涌動。
赤子之心,言默皆是山河重;晦朔之間,熱血皆為華夏情。那在地下運行、奔突的力量,終將穿透時光的巖層,在民族的記憶里灼灼不息。
河源市江東新區廣河外國語學校 黃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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