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海娟

假期，總是向往遠方，遠方因為遙遠，因為神秘，讓人著迷。

去年寒假，在最寒冷的日子里，我邁向了廣東最南方，一心想著那里的海風可以吹走內心的荒蕪，那里高高的椰子樹可以傾聽我從沒有吐露過的心聲。

明知海風很冷，明知路程遙遠，明知這一去收獲未必是心安，我還是去了。八百公里的路，從早晨走到燈火輝煌的晚上，從滿心的歡喜走到一身的疲倦，只有遠行的心是倔強的。它說：既然來了，就享受它的風情吧，哪怕沒有別樣的美麗，也應當慶幸終于與昨日的一切徹底告別。

湛江，以它冷冷的姿勢歡迎我，到處是瘋了的風，吹得我發亂衣飄，吹得心遠到了不曾料想的地方。

到達的晚上沒有其他節目，我在一間普通餐廳用餐，菜全是海鮮，味道淡淡，鮮美異常，湛江的美味開始感染我。在吃完最后一只龍蝦時，我想剩下的幾天，定會有不同的驚喜在等待我。懷著美好的想法，我沉入了異鄉的夢。

沒有人叫你按時起床，沒有人命令你今天做任何事，這真是快活的一天。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上午九點，我打開窗戶，向著陌生的城市道了聲早安。這個城市與家鄉一樣，被包裹在寒冷中，沒有嬌艷的朝陽，沒有和煦的晨風……真是該死，我又聯想到昨天的城市昨日的一切。

慢慢地吃過早餐，我想應當到海邊去了。生長在山城的我，此生只見過兩次海，第一次是2003年在廈門，那時也是風云變幻的日子，我懷著萬種柔情擁抱海，海浪卻用它的無情把我坐的船兒顛上顛下，搞得我暈厥，嘔吐不已。

讓幻想在幻想中完美吧，如果你一定要親自去領略它的真實，那么你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你怎么能只想象它的美好，這對它來說，一點也不公平。這是多年前邂逅廈門的海后，今天回憶時我才有的感悟。

我慶幸這感悟來得并不遲。如今在湛江，在叫不出名字的海岸線上，在我歪歪斜斜的腳印中，在冷冰冰的海風里，我又一次真切地回味了它。

海面在風的威力下，并不能安靜以待，就如我面對人生的風雨，也遠不能做到安然面對。海浪翻滾，一遍又一遍，就如我面對無情無理的現實，淚水肆流，一滴接一滴。

就如一切都會過去，狂嘯的風也會停止的，海浪在我的想象中溫柔輕語，像是絲綢睡衣，有著貼心的愜意。那么，終于有一天，現實會還給我一些晴好的日子，我想那時我蒼老的臉上會顯出二十歲的笑容。我將恢復到年青時的天真，淚流滿面地，歡唱活過的日子。

向一個知心的友人說過，如果我來到海邊，我一定會向大海呼喚一個字，那個字的意義是浪漫，是美麗，也是堅強。我說過我就一定不會忘記，于是我叫了。我雙手作喇叭狀，張大嘴巴，將那個字拉得好長好長。我想那呼喚的長度長得足夠海風帶著它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也一定會傳到那個好友的心房。

有海鷗在不停地飛，不停地在我身邊、在我眼前旋轉，他們久久地不愿意離去，或許只要天不黑，它們便不愿意放棄飛翔吧。

岸邊高高的椰子樹一定也聽到了我的呼喚，它們飛揚著自己纖長的手臂，向我示意，作出友好的問候。它們佇立海邊，風吹雨打皆不能改變它們的姿勢，相反它們在風雨的洗禮下，一日勝似一日地秀麗飄逸。

再長的旅途也有止步的時刻，再美的風景也有遺忘的一天。而這海邊的呼喚，這身旁的海鷗，特別是這冷冷海風狂吹下椰子樹顯現的美，我想我會終身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