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才陽

十七年前，我把兩個兒子從鄉下帶到城里。我陪著他們讀書，他們陪著我打工，轉眼間十七年就過去了，他們都出來工作了，回憶起他們的童年，仿佛就在昨天。

記得小兒子來到東莞的第一天，不吃不喝、坐立不安，一直在尋找回老家的路。天快黑了，他才可憐巴巴地問我：“爸爸，回爺爺奶奶家的路往哪走呀？”我聽后心里酸酸的，就要流下淚來。這個夜晚，小兒子久久不肯入睡，微微地哭著，喊著爺爺奶奶。想到爸媽在家也不習慣，我心里非常難過。

日子一天天過去，慢慢地他們倆就習慣了。一個夏天的夜晚，我與大兒子用熱開水攪拌蜜糖時，小兒子剛好脫了衣服去洗澡。端起杯子時，我才想起母親的話：用冷開水兌蜜糖更清甜。

我的生活條件有限，沒有空調、冰箱，為給小兒子準備，我只能等待開水冷卻后再放蜜糖。而他洗完澡一出來就想喝，用勺子嘗嘗白開水，覺得不甜，又不知放了還是沒放蜜糖。我覺得好笑，有意捉弄他，我說：“放了蜜糖了還不食。”他又嘗嘗，想說不甜。我立馬又說：“只有笨小孩才吃不出甜味來，看你是不是笨小孩？”

“爸爸放了，你吃不出甜味來，你就是笨。”大兒子一下子把他想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小兒子是一個愛出風頭好勝心很強的人。他又去嘗那白開水，欲說而不能，怕我們笑他笨，白開水嘗了一半，始終不說甜還是不甜。我倆偷偷發笑。我從他身上看到了我童年的影子，微笑著告訴他：“還沒放蜜糖呢！”

出門在外，我陪兒子讀書，兒子伴我打工。人在旅途，有苦也有甜，忘記煩惱，記下美好，苦也是甜，白開水也會變蜜糖。

平時我愛買一些童話或者寓言故事書給他們看。

我知道兩個兒子都讀過《狐貍分肉》的寓言：兩只小狗因為一塊肉爭執不休,請了狐貍給它們分肉。狡猾的狐貍故意把肉分成大小兩塊。然而裝著很認真的樣子問它們：

“是不是一樣多呢？”

“不是，這邊多。”

狐貍把撕下的肉放到自己的嘴上，邊吃邊問。把大塊吃成小塊，把小塊吃成小小塊，最后只剩下黃豆大小的碎肉，小狗才知道上當了。

有一年中秋佳節，有老鄉送來一塊月餅，用糯米粉、白糖、花生、芝麻加工壓制成大大圓圓的月餅，十分誘人。我們家條件有限，平日，就是兩根蛋卷也要分兩次給他們吃。因為好吃的東西不多，他倆自然要爭鬧一番，那只好由我站出來給他們分月餅了。

我故意學狐貍的樣子，把月餅分成大小塊，就問：

“是不是一樣多呢？”

“不是，這邊多。”他倆異口同聲。

我若無其事，哪邊多就吃哪邊，吃來吃去，大兒子恍然大悟：“你這不是狐貍分肉嗎？”

這事已過去多年了，回憶起來依舊是那么美好。那時雖然物質條件差一些，但是我們的生活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