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金球

我的童年是在山區農村度過的。從我記事以來，父母每天都是起早摸黑干那好像永遠也干不完的農活。我也不會閑著或自顧自玩，父母會嚴格要求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帶弟弟妹妹、喂雞鴨、放牛、挑水、曬稻谷曬花生等，稍大點就跟隨父母到田里山里幫忙干些農活、砍柴割草。記得我兒時最常做的就是看鴨子和放牛。

每年開春時，父親就從墟鎮買回幾十只小鴨子，耙田時就將小鴨子攏到田里。耙將泥土翻起，藏在泥土下的蟲子就會暴露出來，小鴨子就奮起圍捕，將這些蟲子消滅殆盡。那些毛茸茸的小鴨子“嘰嘰”地叫著追捕那些小蟲，非常好看，特別是兩只小鴨子同時叼到一條蚯蚓時，拼命地拉，好像拔河一樣，誰也不松口。一些蟲子見勢不妙紛紛外逃，我就把它抓住，用瓶子裝著，回家后再給小鴨子“加餐”。耙完田后，父親就將鴨子攏到小河或水塘里，要求我看住這些鴨子，不能讓它去田里踐踏那些剛栽種的莊稼苗，防止天上鷂子和岸邊狐貍、黃鼠狼的偷襲。村里很多家庭都養有鴨子，看鴨子的也都是小孩。我們輪流“值班”看守鴨子，其他人玩游戲。看著鴨子一天天長大，心里非常高興，對鴨子的感情也越來越深，鴨子少了、受傷了，心里都非常難過。

稍大一點就開始放牛了。山下的田里幾乎一年四季都種滿了莊稼，放牛一般都要到山上去，而且要保持牛不能離開自己的視線。要是牛吃了莊稼或蔬菜，那就攤上大事了，挨罵是最小的了，皮肉之苦也在所難免。牛讓我從小就熟悉老家的山山水水和一草一木。哪個山頂有大樹可以遮陰，哪個山窩有巖石可以避雨，哪座山有山花，哪個溝有野果，哪里有近道，哪邊有捷徑，至今都還記憶猶新。放牛貌似輕松，但每天都必須去，不管刮風下雨，還是喜慶節日，都不能間歇。特別是雨天，到處都是濕漉漉，稍不小心就會弄得自己衣服濕透。要戴上斗笠穿上雨衣，用繩子牽著牛在田埂、河壩等地方吃草。記得有一次，連續下雨，大部分人都在家休息。我跟其他小孩在老屋玩耍，忘了去放牛。父親找到我說：“你沒吃飯會怎樣？”“會肚子餓。”“那牛沒吃呢？”“……”父親最后跟我說，不管做什么事哪怕是很小的事，都要專心、有恒心，才能把事情做好。我聽后戴上斗笠穿上雨衣就去放牛了。

貪玩是孩子的天性。盡管父母每天都吩咐干這干那，也影響不了我兒時好動貪玩的本性，山里、河邊、草地、果園、竹林、禾坪以及屋前屋后都是玩耍的地方；捉迷藏、跳房子、打水仗、滾鐵環、抽陀螺、彈弓、“伯銃”、紙彈槍等樣樣都玩。那時家里生活還比較困難，沒錢買玩具，幾乎所有的玩具都是自己做的。看到別人好玩的玩具，就認真觀察或借來研究，然后模仿著做，有時會進行改進和創新玩具。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做“車子”和“翻單杠”玩具。

做“車子”工序比較繁雜。先找一根質地較硬的木頭，間隔約五厘米按橫截面鋸4個段，在中間鑿一個圓孔，做成四個車輪子。然后找兩根較為堅硬直徑八至十厘米長約六十厘米的木棍，將一面用刀削平，兩端削小，做成前后兩車軸。將木板兩頭分別釘在前后車軸削平的那面，做成坐板。將四個車輪子裝上，整車安裝完成。將“車子”推到有斜坡的上方，車子就風馳電掣而下。但坐了一次后就不敢坐了，因為沒有制動，車子太快了，下到坡底要撞到障礙物才停下來，讓人心驚肉跳。我就對車子進行改良，在前輪上面裝上兩塊可上下活動的木板，木板下面用竹片彈起。速度快時，用兩腳踩著木板壓住輪子，速度就可以控制了。后來發現車子沒有方向，順其自然地行駛撞上障礙物就會“人仰車翻”。后來我就將前車軸與坐板分離，前車軸中間安裝一個軸心跟坐板連接，兩邊車軸加長，兩腳放在前輪外緣的軸上控制方向。經過幾次改進后，車子已成全村最“豪華”的車，可在村里任何草地的斜坡上隨意“行駛”。

有一次隨母親去墟鎮的親戚家，那里有個小孩拿著一個玩具，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那么精致的玩具。那玩具是用塑料做的，中間一個“人”，手腳都會活動，手連在一支架上，用手一抓，人就會翻動，好像一個人在單杠上運動。因手的連接部分被外殼隱藏，了解不到使人翻動的原理。我回家后，下決心做一個這樣的玩具。用刀把木頭雕成約四厘米的人的頭部、上身和四肢，再用大頭針將四肢連上，四肢活動。用竹做成“H”型的支架，在支架上方用線將“人”的“手”連接，可“人”不會翻動。我認真思考，反復實踐，最后采用“××”的線形連接，“人”終于會翻動了。我成功啦！那一刻，我好激動，那喜悅真有點科學家科學實驗成功的感覺，讓人難于忘懷。

時間在飛逝，時代在發展。現在的小孩生活方式、學習方法和玩耍內容已不太一樣，走路不穩便開始上啟蒙班、學前班、興趣班、特長班，玩的是電腦、游戲機和商場購回的滿屋玩具，上學有人接，吃飯有人喂……但我還是喜歡自己的童年生活，回味那勞動中成長，山野中歷練，自己動手，活潑自由的孩提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