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于年過70 的我，很 多往事都被淡忘了，但“她和她”這個真實的 小故事卻一直留在我的心里揮之不去。每 當回憶起來，還有一絲淡淡的痛。

那年，古城長沙，正逢酷暑，烈日當頭， 熱浪滾滾，趕路的行人為了生計，在火辣辣 的太陽下奔走。

我站在樹蔭下等朋友來一同去商場購 物，街上賣冰棒的老太太對著兩個小學生高 聲吆喝：“賣冰棒了，賣冰棒了。”兩個小學生 一胖一瘦，背著書包，有說有笑地應聲而來， 他倆前胸和后背都汗津津的。小胖一手拿 著足球，一手從口袋里掏出兩元錢，買了一 支長型冰棍。“你也來一支吧？”老太太低下 頭去問另一個同學。他搖搖頭，表情很無 奈。小胖搶著幫那個同學回答道：“他沒有 爸爸了，只有媽媽一個人賺錢，哪有零花錢 呀。”緊接著，他拉起那個同學說：“來，我們 兩個一人吃一頭。”小胖一副俠骨熱腸，像對 待親兄弟一樣，可愛的小臉上泛起滿足而又 極其幸福的微笑。

冰棍的美味正在他倆嘴里回旋時，一個 摩登女士出現了，五寸高的紅色高跟鞋把地 面踩得噠噠作響，擺出一副清高自傲的神 氣，她對著小胖大吼：“你這個死家伙，不講 衛生，一支冰棍為什么要和別人分著吃？”只 聽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小胖的臉 上，淚水頓時模糊了小胖的雙眼，他哭著大 聲吼叫：“我們兩個剛做完衛生，口里早就熱 得直冒煙，一支冰棍一人吃一頭有什么不衛 生？他們家有什么好吃的也經常分給我”。 小胖說得振振有詞，但仍舊不能熄滅媽媽的 怒火，啪的一聲！又是一個耳光打在了小胖 臉上，小胖氣急了，大滴的淚水止不住地流 了下來，此刻，他歪著頭，失去了常態，雙眼 怒視著媽媽大聲說道：“爸講得對！你是一 個極其自私的女人。”

冰棍掉在地上，開始慢慢融化，那個男 孩早已嚇得走開了，摩登女人拼命地拉著小 胖往回走。

“小胖，哭什么？”另一位她快步走了過 來。她額頭上被歲月侵蝕的一道道皺紋，掩 蓋不住日子的艱辛，但從她的舉止和面部表 情看得出來，雖然生活并不輕松，但內心卻 是平靜的、善良的。

“阿姨廠里面發了飲料，你拿一些，平時 就你和我兒子關系最好。”當她說出這句話 的時候。摩登女人此刻的臉色冰冷，用傲慢 的口氣回答她：“不用了。”剎那間，天邊的 烏云滲了下來，要下雨了。此刻我真希望她 的內心下場大雨洗刷一下她的傲氣，在做人 的底線上注入一點善良、一點愛心、一點人 情味。

事后，我問自己，為什么當時不出來制 止，是反應遲鈍、還是愛心不夠？沒有補償 的機會了，在自責中我感到羞愧，但愿他倆 小小心靈上的感情創傷早已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