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

鈴……

江楓一踏進辦公室，電話就響了：“這里 是城建集團，請問找誰？”他提起話筒問道。 話筒里傳來悅耳的女聲：

“找江楓。”

“你是……”

“我是柳絮。”

“老同學，你的耳朵可真長啊？”

“是報社告訴我，你常在市報發稿。”她 親切地說，并說明天公差到縣城，20 年沒見， 正好敘敘舊。柳絮的電話令江楓十分高興， 他走到窗前，覺得窗外那火紅的石榴，今天 特別撩人。

太陽像一只金桔掛在嫩綠的樹梢上，江 楓與柳絮漫步在中山公園的環山小道，坐在 半山的石凳上，看著風姿卓越風韻不減的 她，江楓戲說：“你是學美容的？”

“不，學農業的。”她那柳葉眉下的一雙 大眼睛，與江楓對視了一下，說是在瓷廠干 了一年，后來考上省農業學院，現在一個科 研單位工作。

“你怎么學農業呢？”她是非農業戶口， 父親又是供銷社領導。

“也許是為了一個夢吧。”

江楓笑女人愛做夢，隨后談起自己回農 村后原想做一名教師，江楓說，你上大學的 那年趕上礦山來招工，我便成了一名煤礦工 人。1993 年調回來在一家企業任副總，還在 老家辦了一個果園。得知她是學農業的，便 盛情邀請她做果園技術顧問。她爽快地答 應了，表示從科技支農的角度來扶持果園， 愿意長期無償地為江楓提供最優質的服務。

這天中午，江楓哼著小調欲進家門，被 鼓起眼睛板起臉孔的妻子堵在門口，不覺一 愣，剛要開口，妻子指著他的鼻子責問道：

“有人告訴我，你早上陪一個女的逛公 園，還一起吃早餐。”

妻子跨出門，越說越氣，“我與你結婚這 么多年來，別說逛公園，你連呆在家里的時 間也不多，你……她究竟是誰？不說清楚就 別想進這個門。”

江楓如實說是老同學，在科研所工作。但 做妻子的不依，追問是不是與那女的有什么特 殊關系，江楓火了，一把推開她進了家門。

妻子后退了幾步倒在沙發上，邊哭邊 鬧：“你這個不知好壞的東西，外面帶女人， 回來還打老婆，這個家不要了。”接下來就是 一陣噼里啪啦的摔打聲，江楓從房間出來， 只見客廳一片狼藉，茶幾翻了個底朝天碗筷 菜碟灑落一地。原來想跟她說請果園技術 員一事，也就不便提了。

江楓果園里的果樹進入盛花期，但出現 了落葉、枯梢等病變，開始是葉子出現油漬 狀斑點，后來竟然變成圓形病斑，樹梢也有 不規則的斑點。雖然，工人進行了處理，但 仍不見效。恰恰此時江楓又出差在外，妻子 在家急得似鍋里的螞蟻。江楓想起他的朋 友，去年因產品積壓，后經市報宣傳很快打 開銷路一事，便建議妻子在市報登一則廣告 招聘一名技術員。

廣告登出去沒幾天，一個女同志來聯 系，妻子與她接上頭后，徑直驅車到果園。 只見技術員對病樹進行了認真地觀察，邊走 邊分析說，這是柑橘潰瘍病，是一種細菌性 病害，病菌是在春雨期間，借風雨與枝葉交 叉接觸和帶病苗木傳播的。

經過技術員一段時間的護理后，果樹又 綠滿山坡，山風吹來，花香醉人，望著一片綠 色果園。由于有了技術指導，當年有了好收 成，為答謝技術員，江楓妻子邀請這個妹子 來家作客，恰好周末，他們夫妻一塊來。江 楓夫婦便在賓館訂了房等候。常言道：無巧 不成書，當客人走進賓館302 房時，江楓一陣 驚喜，迎上前去，邊接過她手上的書籍邊說： “這不是老同學柳絮嗎？”

妻子一聽愕然了，她就是那次跟你在一 起的老同學？

“她可是你請來的技術員。”

妻子先是一怔，接著大聲吼道：“早知是 她，我寧愿不請。”柳絮丈夫問是怎么回事， 江楓妻子不顧后果地說他們原來是一對戀 人。做丈夫的很是惱火，“唰”的一聲從本子 上撕下一張紙，寫上自己的BP 機號碼給江 楓妻子：“以后有事呼我。”

他們走了，一個帶走了書籍，一個帶走 了遺憾。

又到了桔子開花時節。真是世事如棋， 一天晚上，果園工人來電話說果樹又發病 了。翌日，江楓妻子專程去了一趟果園，回 來后說果樹與前年的病情一樣，有些果樹流 出半透明的黃色樹膠，葉子發黃有斑漬，有 些果子已腐爛。江楓嘴里叼著煙卷，漫不經 心地在客廳看電視，妻子可急了：“我們的身 家都押在果園了，銀行還在追貸，你還不想 想辦法？”

江楓順勢開導說，搞種養是要講科學講 技術的，懂的人少花錢又管用，不懂的人花 大錢又不管用，何不再請個有技術的人來？ 看到妻子沒作聲，又說我的同學就不錯，你 卻小心眼。

被丈夫講得無話可說的她，想到去年因 一時賭氣，導致果園病蟲害防治不當，結果 大量柑橘爛掉，至今心里還很懊惱，經江楓 一說，想起柳絮第一次到果園的情景，覺得 她是一個愛家庭愛事業的正派人，一年多來 就沒見他倆有什么，或許真的錯怪他們了。 隨即從抽屜拿出一個號碼，提起固話話筒撥 打尋呼臺：請留言，上次的事深表歉意，仙女 灘果園今后聘請柳絮為常年技術顧問。

采收季節又到了，那橙黃色、橙紅色的 金桔掛滿了綠油油的果樹，果園又呈現出一 派生機勃勃的豐收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