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育青

千古文人俠客夢。換種表述 也可以這樣：千古文人軍人夢。作 為歷史上少有的天才級大文豪，東 坡心中其實也有一個“軍人夢”，這 乍聽來很奇怪，其實透過他的作品 以及流傳下來的相關資料，我們可 以肯定地下這個結論。

讓事實說話。

我們先從東坡的詞作《江城 子·密州出獵》入手，“左牽黃，右擎 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 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做密 州知州的時候，他組織了一場會 獵，親自示范騎射，并自比孫權，一 展如少年之狂氣。再看另一首《念 奴嬌·赤壁懷古》，作者對三國名將 周瑜極盡贊美，充滿無盡的艷羨， 作為儒將的周瑜無疑是他心中理 想的軍人形象。

再者，我們看他擔任的職位。 作為中外聞名的文豪，他曾做過 大學士、禮部尚書，這不足為怪。 但令人驚奇的是他竟然做過兵部 尚書，為時雖不久，但可看出如果 沒有一定的軍事經驗和理論素養， 斷不會讓其擔任國防部的主官，哪 怕只是象征式的名譽性職務！梳 理他的被貶歷程，我們可以發現， 東坡被貶黃州時做的是黃州團練 副使，相當于我們今天的市公安局 副局長，與軍事武裝相關。

最后，我們看他家庭的影 響。東坡父親蘇洵雖大器晚成， 但資質不凡。奮發之時曾作《權 書》，指出將領如何駕馭部下、修 煉自身并爭取戰爭勝利，對國防、 軍事提出了獨到的看法。在蘇洵 心中也許深藏著一個偉大的“軍 人夢”，夢想著像班超、自己的先 祖蘇武一樣立功邊疆。這些必然 影響著蘇東坡的思想和行為。其 弟蘇轍曾說“吾兄善射久無敵”。 《宋史·蘇軾傳》記載，為學習班 超，他苦學騎射，不久便能百步穿 楊。沒有這樣的軍事素質，也不 會有后來在密州騎馬縱射的豪情 與自信。他喜愛刀劍，弟弟過生 日，他贈送雙刀；喜讀兵書，《孫子 兵法》不離身，作《孫武論》；喜歡 與將軍武人做朋友，曾和方山子 馬上論用兵及古今成敗。

善文又重武，意外又正常，二 者奇妙地結合在一起，這才是一個 完整的、真實的蘇東坡。上溯到春 秋戰國，那時的“士”是文武合一 的，隨著歷史的發展，文武分途，分 為專門從事文字文學事務的文士 和專門從事軍事的武士，王朝一般 都是重文輕武，但文士的武士夢卻 揮之不去，總在尋找丟失的“另一 半”。班超投筆從戎可為典型例 證。孔子講“三不朽”，立德立功立 言，立功對文人來說是最有吸引力 的，也是相對更難達到的，因為難 所以更有魅力。但立功需要機遇、 環境，可遇不可求。

受宋代重文輕武的國策影 響，宋朝國防形勢異常嚴峻，這更 激發了以天下為己任的文人士大 夫的“強軍夢”，范仲淹、韓琦等文 人都有強烈的“軍人夢”，渴望立 功邊疆，做“現代班超”，但想做而 不可得！

近游蘇家圍，突發感想：“聰明 人干什么都不會差！更不要說絕 頂聰明如蘇東坡者，假設時代能給 他以機會和舞臺，他極有可能成為 像周瑜一樣文武兼備的儒將，至少 可成為軍事理論家！”推而廣之，憑 借興盛的文化與強大的科技，宋王 朝如能重視軍事，文武并用，那宋 朝的國運真的無可限量！可歷史 不容假設，蘇東坡最終還只是以文 豪的面貌呈現在歷史上。這，不知 道是宋朝的不幸還是歷史開的一 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