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過端午。賽龍舟，敲鑼鼓。端午 習俗傳千古。五月五，是端陽。門插艾，香滿 堂。吃粽子，灑白糖。龍舟下水喜洋洋……”

又是一年的端午。每每端午來臨，腦海 里總泛起這些即充滿童趣又膾炙人口的童 謠。在我的家鄉新豐江庫區，端午節總是洋 溢著節日濃濃的氣息。兒時有關端午的記 憶，便在粽子的清香中彌漫開來，像發黃的老 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里回放。

家鄉新豐江庫區，端午吃粽子是由來已 久的鄉俗，吃的是灰水粽。灰水粽就是我們 俗稱的堿水粽，只是在制作過程中，它加入了 一種特殊植物的燃燒后的灰，起到“堿”的作 用，才被稱為灰水粽。這種特殊的植物，被庫 區的村民稱為蚊驚。

用蚊驚制作灰水粽，當地有一個俗語：一 升灰一升米。也就是說，用一升蚊驚的灰，就 可以浸泡一升糯米來制作灰水粽。具體的做 法是把蚊驚砍下來晾干后，放在一口大鐵鍋 里燒，燒完后還要等待一天讓灰燼沉淀下來， 這就是所謂的蚊驚灰。把蚊驚燒成灰后，還 要把這些灰都收集起來裝進布袋中，放到水 里重復煮沸幾次，將灰渣過濾掉，再把灰水靜 置，待灰水中的雜物沉淀下來，剩下的灰水就 可以用來泡糯米了。

每年一進入農歷五月，母親就開始提前 幾天用灰水浸泡糯米了。然后帶著我，花半 天的時間到河邊采摘包粽子用的新鮮箬葉。 在茂密的箬叢里，母親用鐮刀麻利地將箬葉 勾下來，把大片的箬葉采摘下來，放進竹籃子 里，還要在河邊一片一片地把上邊的污垢洗 干凈，然后帶回家放在太陽底下晾干。

端午前一天，母親就開始在院子中間的 空地上包粽子，我和姐姐也在旁邊看著，只見 母親靈巧地把粽葉在一塊木板上鋪平，用竹 簸箕把浸泡成米黃色的糯米晾干水，然后卷 出一個下部尖尖的空筒，把泡好的糯米舀進 尖筒里，雙手一翻，就把長長的箬葉翻轉過 來，蓋在糯米上邊，來回翻轉，箬葉就把糯米 緊緊地包裹在里面，裹緊之后，拿一根準備好 的稻草捆扎起來，一個玲瓏美觀的三角形的 灰水粽子就算包好了。

次日早晨我和姐姐起床，揉著惺忪的睡 眼，急步鉆進廚房，粽子的芳香已經撲鼻而來 ……早已在廚房忙碌的母親，麻利地撈出兩 個粽子，解開稻草，剝開箬葉，放進準備的碗 里，再給我們撒上準備好的白糖，遞給我們。 我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啊，香甜滑嫩，真是 太好吃了！吃完粽子后的粽葉，母親是不允 許我們隨便丟棄的，總要再次拿到河里洗干 凈了，掛到墻上曬干，等到來年重復使用。用 過的粽葉包出來的粽子比用新粽葉包得更加 香甜好吃。

如今，端午雖過，但餐桌上仍放著母親包 好的青綠色的灰水粽，清香撲鼻，讓人垂涎欲 滴，瞬間回到童年那個吃個灰水粽也能吃出 滿滿的滿足感的無憂年代。

黃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