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是無價的，當我跪在母親的墳頭前，我這樣對自己說。

一位詩人說過：（母愛）是一頂荷葉，心靈的風雨來時，便是我遮擋的雨傘。母愛是無私的。每一位母親都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對親子的呵護中，毫無保留，盡管表達出來的方式不盡相同。愛孩子是母雞也會有的事情，從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我們看到過母雞領著一群雛仔咕咕地覓食；我們也看到過母狼叼著自己的幼子東奔西走，躲避其它猛獸的侵害；危樹上，一只毫無攻擊能力的禽鳥發現捕食者兇惡的目光時，用自己的翅膀遮住蛋卵發出勇敢而又凄厲的號叫。生活在自然的空氣中，我們無時無刻不被一幕幕母愛的展示激動著。

母愛是自私的。任何一位母親都要承受孩子不經意間的自我創傷帶來的心靈之痛，哪怕是一丁點的挫折也會讓母親愁眉不展。在母愛的世界里，沒有寬容，沒有理解，對孩子的任何威脅與不恭都將成為母親的心病。在理論家的眼里，母愛是絕對排他的，是唯一的，是最有情中最無情的。

正是有了這樣的依靠，每一個孩子都會在不如意時把頭深埋在母親溫暖的懷里，把自己心頭的喜怒怨恨用最真實的聲音說給母親們聽，全沒有想到這樣的聲音會掀起母親心中多大的波瀾。女孩說：媽媽，給我時間，我要撒嬌，像細草在春風中嚶嚶地吟唱；

男孩說：媽媽，給我武器，我要攻擊，像旋風卷起滿天的枯草與落葉。

困倦時，孩子們依偎著母親溫暖的乳房憩息，那是他們降生到這個世界時最先認識的母親，是觸覺感知到的母親的全部，是他們心靈的依賴，是每一個柔弱心靈的避風港灣。

弗洛伊德發現了孩子對母親的統治欲望，發現了最幼稚的人類最自私的企圖——戀母情結。不止一個成年男子對我這樣述說，每當他要親近自己的愛人時，總會招來孩子充滿敵意甚至是憤怒的目光。因為，在他們眼里，任何向母親發來的信息，哪怕是友好的信息，都會對他們的權威構成侵害，保衛母親、封鎖母親是他們與生俱來的責任和義務。這種至純至真的情感常使母親們感懷至深，有時也讓她們哭笑不得。

這便是對母親無私奉獻的回報么？每當月亮充盈、月輝撒滿一方水土時，大海便鼓起潮汐。在靜靜的夜里，人們望著月亮凈化心靈，月亮就成了母親的化身。人們從月華中分辨著哪一縷是母親愛的眼神，那里面沒有塵滓，沒有污染，聽到的只有母親千遍萬遍的叮嚀。當太陽升起時，萬千聲音一同響起，人們的耳鼓被各種不諧調的聒噪困擾，自己也被種種不諧調所左右，失去了自我。太陽每天都會升起，永遠板著那一幅面孔，但是太陽就是太陽，不是母親，也不是父親。

冬月二十九是我的生日，我吃過雞蛋，也吃過蛋糕。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個世界，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吃這些東西。后來，從書上知道，孩子的生日就是母親的難日。原來，這些東西應該送給母親吃，而且應該雙膝跪地，深深低下頭，把這些東西高高舉過頭頂，奉獻給母親，以此感謝母親送我到這個世界上來，又永遠為我伸展著護翼，遮風擋雨，傳送著愛的信息。我很后悔自己懂事太晚，沒有把心跡向母親盡情訴說。

在一個春風拂動如母乳入口的時刻，我獨自來到母親墳前，雙膝跪地。墳上的新土里還未生出幾枝小草的細枝，顯得十分孤單。我靜靜地坐著，默默地想著。聽著輕風從臉頰撫過的溫存，想起了過去，母親的音容笑貌從我顆顆滑落的淚光中一一閃現……

一個孩子孤立風中，獨自面對母親。這便是母愛的回響，是綠葉對根的深情……

曾小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