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開后，一葉便知秋”, 暖暖融融的心情，被秋日的陽光柔成一首詩。重陽又至，突然想起那個和我一起“跋山涉水” 的女孩。

回憶起很多年前的這個時候，小姑娘靦腆害羞，串門遇見大人會特別不好意思。于是我和音之間的來往總是避開有人的地方，繞到小學附近那座山上走山路。這樣的時節，是屬于菊花的。枝頭密密麻麻地綴滿了花蕾，仿佛一夜之間激情迸發，金黃金黃的花開得燦燦爛爛。聽大人說過，菊花有散風清熱、清肝明目等作用。我們便一起到山上、到田埂采摘菊花，帶回家以后，晾干，說要泡菊花茶。因受不了其苦澀滋味，晾干的菊花常常都不知去向了。

往后的時光，我們采摘的菊花就自己把玩。把一捧捧菊花灑在小溪上，看著溪水飄著一朵朵菊花緩緩地流動。歡樂的小溪綴滿了花，年幼的我們沾滿了歡喜。也會突發奇想，把菊花放在芋葉上，菊花就像駕著小船，搖搖晃晃地順流而下…… 我們跟著小船邊走邊說話。說了什么大多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她問我：“那首《當》的歌詞你幫我抄好了沒有？”我說抄好了。那時候我們一起看《還珠格格》，一起湊錢去街上買“小燕子”的貼畫。那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本抄歌詞的本子，精心地裝扮著，貼上自己喜歡的明星圖片。然后請班里寫字漂亮的同學幫忙抄歌詞，我的字不漂亮，但是她還是喜歡叫我幫她抄歌詞。她說，“我就想留你的字跡在本子上。”她還說，“將來結婚，你要做我的伴娘。”在那樣的年紀，似乎很喜歡幻想未來的婚禮。新郎和地點都待定的年紀，伴娘是唯一可以確定的。

時光有時會充滿柔情，她結婚的時候，我是伴娘。一個十幾年前的承諾，兌現以后便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溫暖的事情了。她結婚那天，我站在她身邊，聽她對他說“我愿意”，我感動得想要哭出來。

再后來，我聽楊千嬅的《姊妹》會想起她順便也想到自己，“聽過你太多心事，但已經不再重要，眼見你快做新娘，做蜜友的真想撒嬌，我與你太好姐妹，為你竟哭了又笑。唯求好姐妹抱我一抱，我都有聽你勸告，不要計數，終于你守得到怎么我和我的他忍不到……”我沉浸在那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里無法自拔，山盟海誓終究敵不過世俗的一腔悲涼。在灰暗得透不過氣來的日子，心中有些抑結的情緒無處躲藏，我常常封鎖自己，不和身邊的人往來。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總是跟她說，“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說話。等好些了我打電話給你。”音對我說，“只有你幸福了，我才放心。”然后很理解地沒有再打擾我。

我常常一個人安靜地穿梭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那些同我一般年紀的男男女女，不知道他們此刻幸福的笑容還能夠停留多久？然后屬于我的幸福又能停留多久？自始至終，我都在尋找一種最好的方式，可以抵擋各種已經到來的或者可能到來的分離及各種內心的不適。很多年過去了，音給我的電話也越來越少。我想，這份情義是被我弄丟了吧？

這段時間，母親告訴我，音幾乎每天都要和她說半個鐘的電話。我過得好不好，我又遇見了什么煩惱，她都知道。她會交代母親應該怎么安慰我，告訴她我不開心的時候讓我安靜不要打擾。我沉默地想象這些年，音對我是怎樣復雜的心情。感謝上天賜一個這么在意我的蜜友，在我的生命里，你不曾告別也不曾遠離。

我似乎又看見那漫山遍野的菊花，在秋風中燦燦爛爛地搖曳……

靜若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