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本想睡懶覺，不料被樓下傳來“收舊彩電、舊冰箱、舊洗衣機、舊電腦，能開能轉的，100 元，不能轉不能開，50 元喲……”的叫賣聲所吵醒，看著窗臺閑置多年的那臺21 英寸TCL 彩色電視機，孤零零呆著，被大花格子布嚴實覆蓋住，心里不禁感慨萬千，如今電視機，已不如記憶中當年那般風光。

一

這是家中最“老”的物件，那是筆者剛來槎城花掉半個月工資買的。雖說 “老”其實也不老，僅僅11 年，上面光澤褪去大半，呈現出歲月滄桑，一些邊緣及按鈕，銹跡點點。思索良久，這臺有紀念意義的“老物件”，最終還是難以割舍去賣掉。

想起前不久，路過紅星路一家酒店，不經然一瞥，一懸掛橫幅“中國熊貓電視客戶懇談會”讓人備感新奇，覺有些不可思議。記得1996 年上高三時，鄰家熊貓電視就說已經過時，面臨淘汰。誰想時隔十多年，槎城竟然還有熊貓電視客戶懇談會。再一百度“熊貓電視”，還真不少呢，看來，熊貓電視也如人所說“不辱歲月，依然堅挺”。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電視機，已不如記憶中當年那般風光。

二

曾記否，“天上有條龍，地里鉆個洞。社會主義的生活啊，如同路邊的野草在春天里生機勃勃，人民要不幸福，也難。”筆者家鄉小村買來第一臺黑白電視機那天，村長得意洋洋地站在臺子中央，講了這番大道理，指著桌上擺好的設備，又講了收看電視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臺下群眾則個個面帶笑容，等待著這神秘的玩意兒放出畫面來。村長像撥弄寶貝般小心翼翼地打開開關，立馬傳來嘈雜的歌聲：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臺下掌聲雷動，歡呼起來，也不顧上面畫面是雪花飄飄，還是洪湖水浪打浪，抑或疊影閃爍。

“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電視劇《霍元甲》主題曲響起，臺下大合唱， “千里黃河水滔滔……”安靜，安靜，陳真闖進日本武館為師傅報仇了。仿佛有人無聲指揮，臺下大氣也不敢出，幾百雙眼睛全聚焦到屏幕上，幾百號人坐在凳子上安安靜靜的，因吵吵嚷嚷會犯眾怒的。直到一集播完，中間廣告插播“今年二十，明年十八”香皂美女時，臺下才又活潑起來，小孩子在人群中跑來跑去。

三

電視機進村，掀開了農村文明史新篇章，讓整天只知道“臉朝黃土背朝天” 的農民得以“睜眼看世界”。電視機雖小，價值卻大，拉近你我，更縮短城鄉距離，城里與鄉下，天涯共此時。它讓農村人穿越古代，愛上現代，讓人們愛上祖國山山水水，暢想地球角角落落……女人們，知道什么才是大上海了，許文強真是個帥哥；男人們，知道了太監龐公公真不是個東西；老人們，更是開了眼界，原來豬八戒真的喜歡嫦娥，真是下流胚的豬；小孩子則最喜歡哪吒，把家門口的池塘當成海，也鬧上一鬧，希冀能跟龍王三太子較量一番，比個高低……當然還有氣象消息呢，一說一個準，春種夏曬秋收冬藏，農民全靠它“指點”，播種時效恰到好處，莊稼產量當然也年年看漲。

電視機進村，也堪稱農村夜生活變化里程碑。農民仍然日出而作，卻并非日落而息，更不再“天一抹黑上床睡覺到天亮”，夜生活精彩而生動。晚飯過后，打開電視，地大物博，氣象萬千，應有盡有。看多了，大家都認一個理，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不是不報，時機未到，倘若時機一到，如小日本吃原子彈一樣，統統報銷。電視里演的事，就是生活中的事。一部感人肺腑的《希望》，讓多少“勢利眼兒”媳婦淚流滿面，又讓多少婆婆心底暖意陣陣。電視里說呢，男女平起平坐，咱們天天三八節，你若敢家庭暴力，咱告訴中央臺知心姐姐，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憶起這些，再瞥一眼呆在窗臺一角的電視機，當年的“奢侈品”已成為生活必需品中的一員，這，是你的錯，還是我們的錯，到底是誰，讓你的風光不再？

張 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