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娥

佛山是個陶都。在佛山祖廟的各式建筑中，都淋漓盡致地展現著這個陶都精美絕倫的制陶工藝。該市的石灣鎮南風古灶旅游區就完好地保留著一座五百年來薪火不斷的古龍窯。它建于明朝正德年間，是世界上持續使用至今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龍窯，載入了世界吉尼斯紀錄。它將人類五千年來的制陶歷史演繹得爐火純青。這里不僅制陶，而且展示陶，傳播陶藝，既古樸，又現代；既守制，又創意，形成了觀光、生產、習藝、研討、購物于一體的AAAA級旅游景點。

想象不出陶瓷是怎么發明的，不知道五千多年前，人類是怎樣發現了火與土的碰撞會產生如此精妙的器具。一團其貌不揚的泥巴在火的熱吻之下竟可以化變出如此實用的器具直至華美精絕的藝術品。危險可怕的火，不僅可以將所觸之物化為灰燼，更可以化木為炭，化金為劍，化水為汽，化土為陶瓷，化石為玻璃、為水泥……

在陶瓷博物館里，我一直在為陶與瓷的區別所困惑。如果說陶比瓷粗糙，瓷比陶細膩；陶比瓷樸拙，瓷比陶光潤的話，那我們對著陶瓷館里展出的那些精致的藝術品實在區分不出哪些是陶，哪些是瓷。學化學的人這樣解釋：陶與瓷的根本區別在于泥與溫度。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陶與瓷本來就是同一類物品，只是陶對泥和溫度的要求低一點？可是講解員說陶也需要1520度的溫度啊！我們將疑問拋給講解員，但她也未能解釋得令我們滿意。

石灣的陶業有24行，碗、缽、埕、藝術陶等。行與行之間區分嚴格，不得越界，成立了手工業行會，制訂了專門的行規。正因如此，這里的陶業才能幾百年來有序發展，精益求精。石灣的公仔就相當有名，一個個都栩栩如生。

南風古灶的龍窯依坡而建，具有防水功能。入門便可見兩列規整的廠棚式結構的古灶隨坡而升，層層疊疊，氣勢壯觀。右邊樓房的一面墻全部用陶藝裝飾到頂，令人震撼。在古灶尾部窯身的石頭上赫然盤旋生長著一棵巨大的古榕樹，或許它與窯同歲。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它竟能茁壯于薪火不斷、高溫灼熱的窯身上。這不能不說同樣是一個奇跡。它不僅見證了古灶的歷史，是否也寓意著古灶與其同樣具有頑強而旺盛的生命力？在大榕樹附近的一個平房水泥曬臺上，又無土生長著另一棵榕樹。它長了六十多年了，沒能長成參天大樹，但虬曲的身姿同樣舉著一樹的勃勃生機。那粒或許是被風也或許是被鳥帶來的榕樹種子，在幾十年前落于這個屋頂時，不知是什么力量讓它發芽生根的，是不是只靠著一點雨水，靠著未被掃掉或吹走的一點灰塵而小心翼翼地伸出它的第一片嫩葉，然后用柔細的根緊緊地趴住地面來支撐自己的？我想象不出它的耐心與堅韌，只知道它以它的堅持創造了另一個奇跡。這又讓我想起了柬埔寨那些死死趴在寺廟殘墻上的累累樹根。它們都以不同尋常的韌力展示著生命的頑強。

石灣是個古鎮，雖處繁華的大都市，但這里依然保存著古色古香的建筑與環境。在古窯背后高高的煙囪下面有一座始建于明代的林家廳。清代時，它既是住宅也做家廟。其建筑十分有特色。前殿深三間，三進院落四合院式的平面布局，建筑面積近200平米。整個建筑古樸精致，木雕裝飾構件種類繁多，雕鏤精細。清嘉慶年間的屋主林紹光曾任省司農之職，其三個兄弟都分別中了進士和舉人。這是一個道地的文宦之家，為古窯增添了厚重的文化氣息。

在陶瓷博物館旁邊還有一面由一百萬塊夢想磚墻編號組成的百萬夢想墻。磚墻的主人有學生，有市民，有藝術家，也有企業家等。他們自由創意，畫上或寫上自己的夢想，由南風古灶燒制好，作為古灶片區永久的紀念。夢想墻旁邊是玩陶的地方，你可以根據場內張貼的制陶工序去親手用泥捏出一個夢想，然后放入古灶里燒制出你自己的一件藝術品和紀念品，讓自己也當一回制陶工人，做一回陶藝工匠，擁有一件自己的陶藝作品，開啟你的一份浪漫與夢想。

走進南風古灶，就如同從現代走進了古遠，穿行于歷史的隧道，看見火與土的熱戀從過去走到現在，走到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