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報記者 韓小妮

　　汞污染能讓雄鳥“斷背”。在對動物繁殖能力的研究中，美國佛羅里達大學的生態(tài)學家彼得·弗雷德里克偶然發(fā)現(xiàn)，幼年美洲白鹮（huán）攝入甲基汞，長大后會有同性戀傾向。這很可能是科學家第一次發(fā)現(xiàn)環(huán)境污染物改變性取向的科學證據(jù)，該研究結果發(fā)表在《英國皇家學會學報B卷》。弗雷德里克在接受晨報記者郵件采訪時表示，這一研究結果不能簡單地推演到其他物種身上，尤其是人類，但汞會干擾內(nèi)分泌，出于這一原因，應該避免吃鯊魚、金槍魚等汞含量高的魚類。

　　雄白鹮攝入汞后變同性戀

　　環(huán)境污染可能改變動物的性取向，這還是科學家“無心插柳”的發(fā)現(xiàn)結果。“最初我們只是想研究甲基汞對美洲白鹮繁殖能力的影響。”弗雷德里克說。

　　從2005年起，弗雷德里克和同事進行一項為期3年的實驗，他們找來160只白鹮雛鳥，分成4組，每組20只公鳥和20只母鳥。從雛鳥90天大的時候開始，給其中3組的飲食中分別添加不同劑量的甲基汞。第4組作為參照組，飲食中沒有添加甲基汞。

　　弗雷德里克說：“進行這項研究是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當繁殖期的白鹮攝入的汞增加時，內(nèi)分泌會發(fā)生變化，因此我們猜測這可能會影響白鹮的繁殖。”

　　在此后3年里，研究者持續(xù)測量白鹮羽毛和血液中的汞含量，并觀察它們的交配行為。實驗結果確實證實了這一猜測：13％-15%攝入甲基汞的白沒有后代。讓科學家更為瞠目結舌的是，攝入汞的雄性白鹮竟然出現(xiàn)同性戀現(xiàn)象，雄白向同性求歡，共筑愛巢，一連數(shù)周都出雙入對粘在一起。

　　食物中甲基汞的濃度越高，雄性白鹮出現(xiàn)“斷背”的就越多。那些進食含0.3ppm（千萬分之三）甲基汞飼料的雄性白鹮中，55%在交配期到來時都會選擇向同性求愛并共筑愛巢。隨著飼料中的汞含量增加，同性配對的“忠誠度”隨之升高。據(jù)介紹，如果白鹮在第一個繁殖季節(jié)沒有成功繁殖，通常會更換伴侶。但與同性配對的雄性白鹮雖然沒有子嗣，卻較少“移情別戀”。

　　“我們從沒想到會發(fā)現(xiàn)白鹮同性配對的現(xiàn)象，這種情況是第一次被報告。”弗雷德里克說。

　　污染改變動物性取向

　　在弗雷德里克看來，這是人類第一次真正將環(huán)境污染與動物性取向的改變聯(lián)系在一起。盡管過去也曾出現(xiàn)過污染改變動物配對行為的例子，但情況不太一樣。

　　上世紀70年代，在美國西部，雌性西美鷗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高比例的同性配對現(xiàn)象。弗雷德里克介紹，這是因為高濃度的有機氯殺蟲劑污染，導致雄性西美鷗存活率減少。“在這個案例中，雌性之間配對僅僅是因為周圍的雄性太少，而不是出于偏好。”他解釋說：“就像在動物園、小島等環(huán)境會出現(xiàn)動物同性戀一樣，都是因為性別比例極度不平衡。在這些情況下，同性配對與其說是性取向上的選擇，還不如說是為哺育后代的一種策略。”“白鹮的例子很不一樣。”弗雷德里克說，“請記住，在我們的研究中，性別比例是1：1。對于雄性白鹮來說，有足夠多的雌性可供選擇，然而它們卻更加青睞同性。”

　　他表示：“總的來說，西美鷗和白鹮的例子清楚地告訴我們，環(huán)境污染物對于動物的性行為和性取向有很大影響，還會影響動物的繁殖。”

　　不能簡單推演到人身上

　　弗雷德里克強調(diào)，“汞污染讓雄性白鹮成同性戀”這一研究結果，不能簡單地推演到其他物種身上，尤其是人類。“我擔心人們讀了這條新聞會馬上下結論說，人類攝入汞后也會變成同性戀。我要明確表示，我們的研究沒有一點這個意思。”他說：“人類的同性戀現(xiàn)象是極為復雜的。因為我們是社會性動物，性不僅是為了繁殖，還受到社會關系、社會地位、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影響。”

　　與此同時，弗雷德里克指出，汞是一種內(nèi)分泌干擾物，可能會影響人類的內(nèi)分泌系統(tǒng)。“單單改變荷爾蒙，不會改變?nèi)祟惖男匀∠颍�但可能會影響人的行為和第二性征，比如乳房組織。”他說，“問題是我們還不知道影響是何種程度的，以及攝入多少汞會產(chǎn)生這種影響。”

　　●什么是甲基汞？這是環(huán)境中最毒也最容易被吸收的一種汞的形態(tài)。在全球范圍內(nèi)，汞主要來自燃煤電廠和金礦開采。而在美國佛羅里達州，醫(yī)療和城市廢物被燃燒后也會造成一定的汞污染。一些濕地里的細菌將金屬汞轉化為甲基汞，而濕地正是許多鳥類的家園。

　　[意想不到]

　　1500多種動物有同性戀傾向

　　有的是為了取樂，有的是生存需要

　　小到昆蟲，大到鯨魚，動物愛上同性的現(xiàn)象在自然界時有發(fā)生。在1500多種動物身上都能觀察到同性戀現(xiàn)象，其中500多種已經(jīng)有了詳盡的記錄。

　　在美國紐約中央公園，曾有一對宛如情侶的雄性帽帶企鵝——洛伊和西洛，它們?nèi)缒z似漆,交頸親昵，互梳羽毛，扇動雙翼，甚至做親密動作，對雌性同伴卻不予理睬。

　　僅在澳大利亞，據(jù)科學家記錄，許多鳥類的同性戀伴侶都會共同撫養(yǎng)小寶寶，有的雌性通過“一夜情”得到鳥蛋；也有的雌性鳥會把自己的鳥蛋贈送給一對雄性鳥，由“他們”代為孵化撫養(yǎng)，雄性火烈鳥家庭就屬于后者。令人驚訝的是，這些“雄雄”組合的家庭往往比“雌雄”組合得更為成功。因為“他們”敢作敢為，富有進攻性，能占有更多的地盤和資源，所以養(yǎng)育的孩子也就比普通家庭更多。

　　鳥類還不是同性戀行為最多的動物。澳大利亞生物學家杰夫·麥克法蘭博士曾對全球現(xiàn)存的動物學文獻進行過一次全面調(diào)查。結果顯示，在文獻中靈長類和其他哺乳類動物的同性戀行為最多，接下來才依次是鳥類、爬行類、兩棲類、魚類、昆蟲類和其他無脊椎動物。

　　科學家認為，動物的同性戀行為有時只是為了取樂，還有的是出于社會紐帶的需要。許多群居動物有著復雜的社會系統(tǒng)，個體需要尋找同盟來獲得幫助和保護。同性戀關系是找到伙伴的先決條件，單一的異性戀則成了一種劣勢。產(chǎn)于非洲的矮黑猩猩就是這樣的動物，同性矮黑猩猩通過性來化解個體間的沖突。還有一些動物在成年之前會出現(xiàn)一個階段的同性戀行為，比如雄性小海豚，科學家認為這可以幫助它們彼此之間建立起終身的友誼。